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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血奴小伙”受困柬埔寨:“我怀疑他们有长期产业链”

2022-2-19 11:00| 发布者: た寶貝吥哭| 查看: 392 |原作者: た寶貝吥哭

摘要: “网投公司要求我‘男扮女装’做杀猪盘诈骗,我肯定是不会做的。”即便是每一天被洗脑、威胁、恐吓,李亚缘纶也不愿意骗自己的中国同胞。因此,网投公司对其拳打脚踢,甚至把他的双手双脚绑起来,U形倒挂。在最后一家公司的第7天,李亚缘纶开始被抽血。此后,每隔一个月或半个月就会被抽350ml,每次都在小黑屋里进行,“最后一次他们看我全身浮肿,就把针扎在了我的额头上”。

“血奴小伙”受困柬埔寨:“我怀疑他们有长期产业链”

 

“网投公司要求我‘男扮女装’做杀猪盘诈骗,我肯定是不会做的。”即便是每一天被洗脑、威胁、恐吓,李亚缘纶也不愿意骗自己的中国同胞。因此,网投公司对其拳打脚踢,甚至把他的双手双脚绑起来,U形倒挂。

 

在最后一家公司的第7天,李亚缘纶开始被抽血。此后,每隔一个月或半个月就会被抽350ml,每次都在小黑屋里进行,“最后一次他们看我全身浮肿,就把针扎在了我的额头上”。

 


“网投公司要求我‘男扮女装’做杀猪盘诈骗,我肯定是不会做的。”即便是每一天被洗脑、威胁、恐吓,李亚缘纶也不愿意骗自己的中国同胞。因此,网投公司对其拳打脚踢,甚至把他的双手双脚绑起来,U形倒挂。

 

在最后一家公司的第7天,李亚缘纶开始被抽血。此后,每隔一个月或半个月就会被抽350ml,每次都在小黑屋里进行,“最后一次他们看我全身浮肿,就把针扎在了我的额头上”。


2022年2月11日下午五时,当李亚缘纶被抬到中柬第一医院时,几乎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
 

他左侧大腿失去知觉,浑身浮肿,四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。这些针眼来自柬埔寨西哈努克港(简称“西港”)一家网投公司的肆意虐待。

 

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2022年2月17日发布通报:李亚缘纶被网投公司非法拘禁、多次大剂量抽血,生命垂危。

 

向记者回忆起这段凄惨的经历,李亚缘纶仍心有余悸。


1
“我从没想过活着回来”

 

2021年6月,李亚缘纶找工作时被“人贩子”拐卖至柬埔寨,随后被转手到网投园区。

 

由于不愿意参与网投诈骗,李亚缘纶遭受了毒打、电击和U形吊挂等非人的虐待。

 

同年9月,李亚缘纶被标价18500美元卖到西港的一家网投公司。

 

在这里,他度过了最灰暗的半年多时光。由于李亚缘纶的血型是罕见的RhO型(俗称熊猫血),黑市上价格颇高,所以,网投公司每隔一个半月便会来抽一次血,每次大约350ml。李亚缘纶记得,一共抽了7次,最后一次是从额头抽取。

 

“我从没想过活着回来,遗书都写好了。”身体状况稍稍好转的李亚缘纶告诉记者,刚到中柬医院验血时,“护士划开我的脚踝,里面全是水。”

 

李亚缘纶认为凄惨之旅始于58同城上一则招聘广告。该广告声称广西某夜总会招聘保安,薪酬每月6000元。但58同城2022年2月18日公开回应柬埔寨“血奴”事件称,“未查到相关招聘信息”。

 

“在国内,去哪儿都没事儿,我自己身体素质不错,多挣点钱挺好。”当时,李亚缘纶这么想。

 

李亚缘纶身世凄惨。他是一名孤儿,14岁就出来打工。被骗至西港前,他在北京朝外大街的一家明星小区当保安,每月薪酬只有3000元。

 

据李亚缘纶说,2021年6月的一天晚上,一名自称来自“58同城人事”、网名为“楠楠”的人员约李亚缘纶在广西崇左市见面。

 

当晚,两名自称夜总会人事的人就以“带你去凭祥分公司上班”为由,将李亚缘纶拉去了广西凭祥。

 

凭祥是一座与越南接壤的边境小城。在凭祥,陪同李亚缘纶的人换成了另外两名中国人,他们穿着迷彩服、文着大花臂,配枪。此外,还有一名同行的人,看起来都不像是第一次“偷渡”。

 

“不要有什么小动作、小心思!”一名穿迷彩服的人士呵斥。当时,李亚缘纶心里就开始有些胆战,一句话也没敢说。

 

偷渡到越南胡志明前,迷彩服大哥给李亚缘换喝了可乐,他很快就晕过去了,“可乐里可能有迷药,醒来我就在胡志明市的公寓里了。”李亚缘纶回忆说。


2
从“人事主管”到“人贩子”

 

记者采访数位被骗受害者发现,被“骗”到柬埔寨的中国受害者大多无法拒绝高薪诱惑,一种是本人警惕性低,在QQ、抖音、快手或贴吧等网络渠道找工作被骗,对接方一般是“人贩子”。

 

另一种是熟悉的亲友向受害者介绍海外工作被骗,而亲友往往早已深陷“网投贩卖”漩涡,介绍受害者大多只是为了从中抽取提成。

 

16岁的小蝶(化名)和花花(化名)就是被父母都认识的同龄男生骗去柬埔寨的。2021年3月,这名男生以“安排好工作”为由,喊这两名广西女孩出来工作,事后就把她俩“骗”去了柬埔寨。

 

“说好带我们去工作,在南宁宾馆住了一星期后,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。”小蝶告诉记者,朋友又喊来了一名自称“人事主管”的中年男性,半推半就中,两名女孩被“忽悠”上了面包车。

 

不久后,一行四人的面包车开到广西中越边境后她们就下车了,小蝶和花花内心是抵触的,非常想逃走。

 

“但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,也没有钱和身份证。”据小蝶回忆,四个人翻过一座山后就到了越南。几天后,朋友和“人事主管”带她俩坐上了一辆开往柬埔寨菩萨省网投园区的大巴车,同车有几十个人。

 

小蝶和花花已经被卖进了园区内的一家网投公司。“送”她俩来的熟人朋友没几天就离开了,一路上好言好语的“人事主管”也开始面目狰狞起来。

 

“被亲友骗去网投公司的受害者,进了网投公司后,就是被卖了,你在里面根本联系不上。”从西港网投公司翻墙逃跑的受害者罗丁告诉记者。

 

据介绍,自从航班受新冠疫情熔断后,从沿海城市坐船偷渡到柬埔寨也成为一种人口转运方式。

 

3
视频选人,明码标价

 

2021年6月的一天,李亚缘纶到了越南胡志明后,除了同行的两位看守大哥,另一个同行者已经不见了。

 

他们三人从胡志明到柬埔寨走的一号公路,车开了三天。之后,再坐一条小木船,晚上到达柬埔寨,整个过程不到一周。

 

“我怀疑他们是有长期的产业链的,一路上不停车。到了饭店,带队大哥一个电话,饭就送过来了。”李亚缘纶对记者说。

 

柬埔寨是世界上贩卖人口活动较严重的国家之一。美国国务院2021年发布的人口贩卖报告将柬埔寨列为二级观察名单国家,这意味着柬埔寨打击人口贩运的进展正在倒退,它“不完全符合消除人口贩运的最低标准”。

 

“柬埔寨的人贩子有成熟的买卖体系。”刘骁曾在西港网投公司做过3个月人事工作。

 

据刘骁介绍,最成熟的是一条龙落地打包模式,专门的中介公司从国内给网投公司招人,需要多少就卖多少;最流行的是赚人头佣金的人贩,如果这个人在这家公司做不好,人贩负责对接另一家愿意高价买的,赚点辛苦费。还有一种,则是网投公司人事部门直接在社交媒体上招人。

 

“有些人被招聘时就知道来柬埔寨是干吗的,公司更喜欢招了解行业或是有经验的人,不会反抗,听话。”刘骁说。

 

李亚缘纶显然不是网投公司喜欢的对象。到西港后,他先是被卖到了园区的鼎盛集团,被扣押了大概一个月。

 

“网投公司要求我‘男扮女装’做杀猪盘诈骗,我肯定是不会做的。”即便是每一天被洗脑、威胁、恐吓,李亚缘纶也不愿意骗自己的中国同胞。公司对其拳打脚踢,甚至把他的双手双脚绑起来,U形倒挂。

 

第二家公司只留了李亚缘纶三天,随后人贩子将他转运到了离西港4小时车程的戈公省七星海园区。

 

这里是李亚缘纶眼中的“人口中转站”。

 

“七星海仿佛是一个全球人口的集散地,人贩子把各国人集中在这里,再卖到柬埔寨全境。”李亚缘纶向记者感叹,“所有人在七星海里面都是明码标价。”

 

小屋子里蹲着几十个人,管理人员时不时会带走四五个人,不同国籍和地区的人价位也不同,“我知道的中国台湾人大概在2至2.5万美金左右,一对台湾小情侣每人(被)卖了2万美元。”

 

网投公司的人事如果需要人,会直接打电话给七星海园区的管理人员,通过手机视频面试。

 

一名网投公司人事面试李亚缘纶时问了几个问题,“什么时候来柬埔寨?”“干过什么样的盘口?”“每分钟打字是多少?”

 

面试必须按要求说话,旁边会有人盯着。面试成功就可以谈“人头价”,面试不成功则意味着“卖”不出去,迎接受害者的只能是一顿毒打。

 

李亚缘纶在这里第一次挨了电棒的击打,睡眠也不好,每天只能吃一顿饭。有时候,李亚缘纶能看到同屋的人,大晚上被卖家拉走;有时候,他还能听见三合板后,管理人员的聊天声,不乏湖南口音和福建口音。

 

“来了这里就没有选择,我连自杀都选择不了,时时刻刻都很压抑。”2021年9月,李亚缘纶在七星海“排了一个月”的队后,被以18500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网投公司。

 


4
半年被抽7次血,最后一次针扎进额头

 

第二次进入网投公司后,洗脑仍是“狗主管”们对李亚缘纶做的第一件事。

 

“不干!”李亚缘纶态度依旧很坚决,公司很快就从“洗脑”变成了电棍伺候。一个星期后,折磨他的手段越来越狠。

 

网投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越听话越自由,公司越信任你。相反,李亚缘纶这类宁死不屈的,只有挨打的份儿。

 

同年8月,两个女孩小蝶和花花也被“人贩子”卖到了西港的白沙一期园区,人头价是多少钱,两个女孩一无所知。

 

她们只知道主管的脾气也愈发暴躁,时常动不动就来两大巴掌,或是把你从凳子上扯起来打。

 

“不能顶嘴,只能工作,从来没有发过工资。”因此,她俩只能表现得很听话。

 

但网投主管依旧威胁她们,“业绩如果再差,就把你们卖到会所去!”

 

绑架人口、贩卖未成年人、街头横尸等恶性事件在柬埔寨中文圈早已不是“新闻”了,但网投公司却在李亚缘纶身上做出了更黑暗的事情——抽血。

 

“我既不服管教,又不工作,也没有亲戚汇钱,公司还能在我身上获得什么呢?”进到网投公司之前,李亚缘纶接收过全方位的体检,他还记得抽血医生是一个老头,老头只跟他说过一句话,“你的血型是熊猫血,很值钱。”

 

在最后一家公司的第7天,李亚缘纶开始被抽血。此后,每隔一个月或半个月就会被抽350ml,每次都在小黑屋里进行。他看到,同一家公司里被抽血的还有7个人,有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次被带走了。

 

小黑屋是由一间大会议室隔成的七八个小房间,可以听到隔壁的声音,但不能交流,公司的保安会24小时看守。据另一名待过小黑屋的受害者回忆说,“屎尿都会拉在裤子里。”

 

“屋子很小,躺不成,只能蹲着。每天吃一顿水煮白菜泡饭。”为了维持李亚缘纶的生命,网投公司抽完血会给他注射葡萄糖等。

 

因为频繁的电击创伤,李亚缘纶的左侧大腿正在慢慢失去知觉,一天比一天麻,皮肤逐渐松垮,“我来柬埔寨前体重是176斤,以前身体是非常结实的,被抽血后再浮肿,可能得有200斤了。”

 

李亚缘纶估计,网投公司差不多已经抽了他5000毫升的血了,“最后一次他们看我全身浮肿,就把针扎在了我的额头上”。

 

5
“可能只是掀开了黑暗的一角”

 

小蝶和花花在网投公司工作半年后,觉得暗无天日,失去了生活的信心。“到最后,精神都不太正常了,我们囤了很多安眠药。”小蝶说。2021年10月的一天,两个女孩躺在公司宿舍的床上,吞了一大把安眠药昏迷了过去。

 

临近2022年春节,李亚缘纶被抽完最后一次血。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西港了,公司管理层小声商量着“处理一下他身上,再弄点钱”。

 

好巧不巧,2022年2月2日的春节假期,看守他的那名保安没来上班,园区的一名经常送饭的好心人,给李亚缘纶喊了个车,把他扛了出去,这才“险象环生”。

 

之后辗转了西港泰康医院和西港另一家公立医院。李亚缘纶一度觉得自己在第二家医院的时候,马上快要死了,“我已经写好了遗书,希望有人能曝光这件事”。

 

直到2月11日,本地媒体帮他联系到了中柬第一医院。

 

“当时他严重贫血,严重低蛋白血症,严重的全身水肿(包括阴囊及阴茎水肿,非常罕见。”中柬第一医院院长朱敏学说,他的血管里每100毫升只有2克血。

 

2022年2月15日,在医院的积极救治下,李亚缘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。他已经可以轻微下地走路,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。同时,民间志愿组织中柬义工队也在号召爱心人士献血,为李亚缘纶换取合适血源。

 

小蝶和花花服安眠药被送到医院后,很快就联系上了中柬义工队,从而脱离了网投公司的控制。

 

如今,她们在金边做了正规的服务员工作。不过,李亚缘纶还在挂念其他受害者,“仅仅是我看到的,就有7个人被抽血,我走的时候,小黑屋里还关着3个人……”

 

一名在柬工作五年并与当地政界高层有接触的华商柳洋告诉记者,“在柬埔寨,大多数时候,抽血只是在为器官移植配型做准备。现在,可能只是掀开了黑暗的一角。”

标签: 柬埔寨血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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